倍速播放: 智能复制时代的视频消费摘要 倍速播放技术是智能复制时代视觉艺术生产与消费过程中的产物。智能复制改变了机械复制时代的视觉艺术品生产与消费模式,实现了生产效率的提升,制造出了视频资源丰盛的“消费社会”。在加速状态下,倍速播放成为视频生产制造出来的、智能技术规训下的娱乐、社交与学习等需求满足的技术路径,在这一过程中又实现了倍速播放的存在合理化。智能驱动下,艺术生产门槛的向下赋权,使得用户能够利用倍速播放来掌握视频播放速度,并进行二次创作,对资本逻辑进行抵抗。但是,用户的抵抗并没有跳脱消费主义的框架,注定是一种无法抵达的权力。视频消费中的倍速播放在某种程度上更造成了审美和自由时间的双重异化,无益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关键词】消费社会; 倍速播放; 资本; 抵抗; 异化 一 问题的提出: 从机械能到智能驱动下的 “倍速”消费 消费一直是我们观察文化工业的重要视角。“我们处在‘消费’控制着整个生活的境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我们的周围,存在着一种由不断增长的物、服务和物质财富所构成的惊人的消费和丰盛现象”。今天,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真切地感受到这一点,但这并不是向来如此的人类社会常态。马克思曾对生产社会状态下抑制工人消费需求的国民经济学进行反复批判,这种状态下的国民经济学对于工人的消费需要是缺乏关注的,甚至“在国民经济学看来,工人的需要不过是维持工人在劳动期间的生活的需要,而且只限于保持工人后代不致死绝”。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 时刻提醒我们关注生产与消费之间的关系,“没有生产,就没有消费; 但是,没有消费,也就没有生产,因为如果没有消费,生产就没有目的”。因而,在一个生产社会中,消费具有特殊的意义,“消费在观念上提出生产的对象,把它作为内心的图像、作为需要、作为动力和目的提出来。消费创造出还是在主观形式上的生产对象。没有需要,就没有生产。而消费则把需要再生产出来”。同时,马克思对于消费的异化和虚假需要的刺激始终心怀警惕、保持批判,他认为在私有制范围内,“每个人都指望使别人产生某种新的需要,以便迫使他作出新的牺牲,以便使他处于一种新的依赖地位并且诱使他追求一种新的享受”。马克思在这里指引了从劳动异化转向消费异化思考的门径。由此,马尔库塞( Herbert Marcuse) 、居伊·德波(Guy Debord) 与鲍德里亚( Jean Baudrillard) 等人形成了一系列对“虚假需求”“消费社会”等问题的思考。 在当下的文化生产中,视频已经成为当代艺术生产乃至整个文化生产中的核心形式。从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品——电影,到智能复制时代的艺术品——数字化视频,提示我们在智能语境中思考视频的生产机制、视频消费异化以及视频生产与消费的技术化与权力结构转型是观察当代文化生产的重要切入点。正是在这样的思考当中,我们注意到了在当下视频消费活动中倍速播放这一有意思的现象。倍速播放作为数据传输变速技术在视听媒介中的应用,是指在不改变原视频基本制式的基础上,成倍地提升或降低视频的播放速度,可选范围一般在 0. 5 倍到 2. 0 倍之间。倍速播放现象是视频生产极大“丰盛”的产物,是视频领域中生产与消费矛盾集中呈现的透视点,其中有许多值得思考的地方。在这样一个“进行消费培训、进行面向消费的社会驯化的社会”,用户的休闲活动也被“消费逻辑”所规训。走马观花式的倍速刷剧是消费社会下休闲娱乐活动的具体体现,以“倍速”审视,可以更加明晰在智能驱动下不断加速的艺术生产逻辑及其权力机制。 二 加速:智造规训下的需求 现代社会是一个“加速”的社会,加速是现代性的突出现象。然而社会加速并非单一的过程,而是包括三个面向: 科技进步加速、社会变迁加速、生活步调加速。科技进步的加速带来社会变迁的加速,从而造成生活步调的加速。毫无疑问,科技进步的加速是基础,技术进步为倍速播放提供了基础条件,使得倍速播放成为可能。从机械能到智能,倍速播放正是智能驱动下的加速效应表征: 智能复制加速艺术生产,加速生产又导致加速消费。技术成为作为“物”的艺术生产之所以“丰盛”的底层逻辑。 智能复制时代的艺术品生产与传播,以丰盛为状态、以算法为手段,实现了一种“物主动走向人”的过程。视频播放平台上线倍速播放功能表面上节省了用户的时间,但实际上由于源源不断的内容生产带来视频数量的爆发,无数的视听奇观使用户消耗在屏幕上的时间不降反增。在技术逻辑的支配下,倍速播放下的用户需求是被生产引导的结果,用户的视频消费行为也在生产所提供的范围内进行,智能驱动下的生产或者说智造,成为规训用户需求的关键。 (一) 爱好意识形态下的娱乐需求 在阿多诺看来,“你有什么爱好 ”这个问题的随意性也暗含着这样的意思: 如果可能的话,你必须有一个与休闲产业所提供的爱好相匹配的选择。这也就是说,爱好是有意识形态的。在“爱好意识形态”的支配下,“闲暇时间”也被商品化了,人们的休闲活动并不都是自己真正想做的活动——例如纯粹基于个人兴趣的读书、运动等,而是被文化产业预先安排与规划。持续霸屏热搜的热门影视剧、话题讨论度高的综艺,抑或铺天盖地的电影宣传,都在无形之中为用户的“闲暇时间”提供了无数的选择——实际是制造了无数需求,引导用户心甘情愿地将自身的闲暇时间投入到文化产业之中。 在消费逻辑下,制片方、广告商、平台多方博弈,作为“产品”的影视剧为了获得更大的收益,集数自然是越多越好。在当前制播分离的体制下,制片方需要把有限的成本尽可能分摊到每一集,平台方按集数收片,广告商根据时长付广告费,如此一来,“注水”似乎成为必然选择。在这当中,智能逻辑更起到了重要作用。20 世纪八九十年代,电视剧的集数普遍较少,这是因为机械能支配下的制播模式与智能支配下的制播模式完全不同。智能传播中,海量视频不再依赖有限的电视频道资源传播,但用户有限的闲暇时间和冗长拖沓的剧集之间的矛盾却日益凸显。 制片方在卖出影视剧之后,为了利益最大化,还要考虑收视率的问题。“注水”的剧情和拖沓的节奏势必不能让观众满意,于是平台方顺势推出“倍速”功能,以此迎合用户快速观影的需求。除此之外,爱优腾芒等视频平台还上线了“绿镜” “只看 TA”“听剧”“关键剧情提醒”“放映室”等功能,以便利用户消费之名,延长用户的视频观看时长,实现避免用户流失、引导用户沉浸的目的。因此,表面上看,倍速播放似乎是用户的主动选择,实则是被制片方、视频播放平台和广告商引导的结果。当用户按下“倍速”按钮,资本对于用户时间的剥削也在加速。 (二) 虚假活动下的社交需求 视频消费已经成为当代人不可或缺的休闲娱乐活动,除了满足自身的娱乐需求,参与热门剧集、爆款综艺的话题讨论还能快速融入圈子,具有社交作用。热门剧集等视频作为一种“社交货币”,在用户各自的“传播网络”内流通。用户通过“倍速观看”掌握更多的谈资,可以被他人刮目相看,从而赢得社交资本。 但是,倍速播放加速供应“社交货币”使得视频的使用与消费成为一种“虚假活动”。做一些事情和去一些地方是感官试图建立一种抗刺激剂来对抗威胁性的集体化,通过利用明显是自由的时间来训练自己成为大众的一员,阿多诺认为这就是一种“虚假活动”。“虚假活动”是一种保险,当人们不再是自己的时候,他们会感到安全,甚至如鱼得水。资本通过构建流行符号,在社交媒体平台掀起一场场网络狂欢,无数的网络热词、热门剧目刷屏,成为人与人沟通的“社交货币”,如果不了解当下流行的影视作品、流行词汇便很难进行社交活动,甚至被排除在社交圈层之外。为了获取“虚假活动”带来的安全感,快速获得社交资本,倍速播放成为必然选择。 (三) 竞争逻辑下的学习需求 在一个流动的现代性社会中,在固体的现代性向流动的现代性转变的过程中,“速度”成为现代社会的主要特征。在流动的现代性社会,一切都充满着不确定性,不安全感成为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的阴影,“加速奔跑”的竞争逻辑成为现代人躲避这种不安全感的自我保护机制。消费社会无疑带来了丰裕的商品和机会,然而在社会快速发展的同时它也带来了劳动力的流动,即职业的不稳定。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社会的主要代价,就是它所引起的普遍的不安全感”。近年来,“考公热”“考研热”“学历内卷”等话题频频登上微博热搜,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现代人在竞争逻辑下的焦虑心理。在流动的现代性社会,风险无处不在,为了抵御不安感带来的冲击,现代人通过“符号”的消费达到一种内心的平衡。 当人的需求成为被规划的对象,那么人“所有的欲望、计划、要求,所有的激情和所有的关系,都抽象化( 或物质化) 为符号和物品,以便被购买和消费”。资本深谙竞争逻辑,并充分利用竞争心理和时间焦虑构建了一个个概念,例如考研培训机构依据用户需求而开设的“全程班”“冲刺班” “答题班”等,配备择校老师、讲师、班主任,提供课程讲解、答疑、模拟考批改等服务,将考研人从择校到模拟考的需求进行一条龙规划。除此之外,资本利用广告宣传制造焦虑,例如“感觉考不上了怎么办”“从大一准备考研”“缩招”“前所未见! 考研英语大纲史无前例的大变动”“2023 考研人数预计超过 500 万”“背了就上岸”“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等话语,成功利用了考研人的焦虑,制造出更多的需求,从而服务于自身追逐利润的目的。在这种“来不及”“考不上”的话语体系中,时间就成为用户最宝贵的资源。倍速播放课程视频一方面可以节省时间、提升效率,另一方面也能让身处竞争逻辑下的自己得到些许心理安慰,以缓解自身的时间焦虑。而对于考研机构来说,时间就是资本,用户在课程上花费的时间越多,自己获取的利润就越大。在这个意义上,在被制造出来的“学习需求”里,倍速播放成为资本留存用户的工具,用户在无形之中被卷入消费主义的浪潮中,成为消费体系的一部分。 三 抵抗:无法抵达的权力 (一) 把控媒介时间: 掌握播放速度,适应自身节奏 倍速播放可以在同样的时间内播放更多的视频,用于视频课件的学习可以提高单位时间内的学习效率。在一项有关教学微视频的播放速度对学习效果影响的研究中,研究人员发现:在相等的视频学习时长中,与正常速度相比1. 5 倍播放不会抑制学习,2 倍播放的学习效果高于 1. 5 倍。而对于影视作品中常见的注水行为,用户也可以通过倍速播放的方式对剧情进行强行脱水。刷剧观看( binge-watching) ,即一口气看完电视节目,可以看作是倍速播放的升级,这种对于影视作品播放速度的掌握一定程度上显示了用户地位的上升。电视时代,受众的观看自由是有限的,只能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收看固定的电视节目,这是物的稀缺与机械能技术的限制; 当下的用户不仅可以选择在自己方便的时间、令自己舒适的地点搜索自己喜欢的节目,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影视作品播放速度的控制权,这是物的丰盛与智能技术的赋权。可以说,用户的视频消费不再是被动观看,而是拥有了一定程度的自主权。倍速播放这种观看模式能够及时满足用户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使得用户沉浸式参与社交媒体的狂欢,从而增加网络趣缘群体的黏性。 同时,在消费构成了社会主导性逻辑的当下,商业广告大行其道。通过倍速播放功能,用户实现了以加速广告播放的方式来“去广告”,倍速播放成为用户抵御资本渗透的工具,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对资本逻辑的抵抗。 (二)实现文化再生产: 赋能二次创作,倒逼精品产出 智能社交时代,用户往往以“产消者”的身份出现,在消费文化产品的同时也进行着文化产品的创作与生产。一方面,用户利用倍速播放功能抵抗“注水”作品; 另一方面,用户也可以充分发挥自身能动性,积极投身艺术创作。由于倍速播放的使用越来越普遍,这种播放形式反过来也影响了内容生产,其中,以倍速形式生产的鬼畜作品深受“Z 时代”年轻人的欢迎。作为一种画面高度重复、配乐富有魔性类视频的代名词,为了达到更好的传播效果,鬼畜视频的音乐节奏感较强,其创作者往往通过对画面重复播放、倍速调节等手段进行踩点,倍速也成为创作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倍速播放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将对播放速度的控制权让渡给了用户。除了视频倍速,音频倍速近年来也越来越流行,用户通过对音乐的播放速度进行设置来进行二次创作,以此满足自身的审美需求,“二倍速开启新世界”也成为社交媒体上的流行词。利用倍速播放,用户不再一味地处于被动接收信息的劣势地位。一方面,用户可以运用该技术进行创作直接影响内容生产; 另一方面,用户“倍速”的接收行为成为影响内容创作的重要因素,倒逼视频生产朝着精品化方向发展。 (三) 无法抵达的权力: 始于虚假活动,终于虚假满足 作为“产消者”的用户,其主动性进一步增强,但是用户的抵抗行为仍在消费的既定框架内进行,围绕消费逻辑展开,并没有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地发展。按照阿多诺的理解,在全面整合的社会,个体只有带着“更少的自我感”投身于“大多数”才能自保,但是这种看似安全的“虚假活动”实际上已经把个体“掏空”,而且个体是在能够自主支配的自由时间内心甘情愿地将自我放弃、随波逐流。倍速播放带来的满足感只是一种“虚假满足”,在享受完短暂的快感之后就是无尽的空虚。智能复制艺术品的丰盛,造成我们沉浸于“麻木效应”而不自知: “当网上五花八门的刺激导致大脑过载的时候,我们的学习能力会受到严重影响。信息越多,知识越少。”表面上看,我们似乎知道得越来越多,实际上这些信息无助于我们的发展。 当我们从麻木中缓解,随之而来的往往是空虚。罗萨( H.Rosa) 认为看电视是“去感官化”和 “去背景化”的。“去感官化”是指看电视只调动了视觉和听觉,触感、嗅觉和味觉都处于缺失状态,(影像的) 所有刺激都来自狭窄的、空间有限的窗口。“去背景化”是指影像与现实世界没有关系,我们的行动只是“孤立的片段”。很多人在倍速刷完一部电视剧的时候会短暂地感受到满足,然而关掉视频播放的页面之后又会感受到空虚和疲劳,这种“明明什么也没干却很累”的感受就是快速接收信息之后的疲劳反应。 倍速播放的确有向用户赋权的一面,无论是在消费行为上对媒介时间的把控,还是在生产行为上对二次创作的热情,都说明了这一点。然而,使用之后的空虚与疲劳也是倍速播放不能解决的视频使用现代性症候。“疲劳是一种潜在的不满,它转而指向自己并‘嵌入’自己身体之中,因为在某些环境中,这是被剥夺了一切的个体所能支配的惟一东西……” 用户看似是自愿使用倍速播放的功能,然而这种消费行为实际上是被生产引导的结果,这就陷入了一个怪圈: 用户自愿去做的事情并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我们得到的只是一种“虚假的满足”。资本逻辑决定异化逻辑,我们既要看到消费社会促进人发展的一面,又要看到消费社会导致人异化的一面。 四 反思:审美与时间的双重异化 (一) 消费逻辑的入侵和审美异化 随着消费社会的形成,资本也随之在精神生产领域扩张,精神生产“商品化”与“娱乐消遣化”高度融合所形成的“消费化”正在成为主导趋向。在消费逻辑下,智能极大提升了文化工业的生产效率,无论物质生产还是精神生产都是如此。在精神文化领域,智能驱动下的艺术复制使得文艺作品被构建为一个个精准投喂的“流行符号”,在智能媒体平台引起轰动。然而,智能复制艺术品实现了效率的最大化,其内容的深刻度却往往被忽视。在消费主义浪潮下,一个个视听奇观被制造,然后在热度消退之后被丢弃,而后又兴起新的一批。这种智能驱动下的精准投喂,不断刺激着观众的感官,浮于表面的浅层享受自然与真正的艺术享受无法等量齐观,审美的崇高地位在利益面前甘拜下风,于是越来越多人选择倍速播放,而弃剧率也逐渐攀升。 麦克卢汉认为,“任何媒介( 即人的任何延伸) 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由于新的尺度产生的”。作为人感知世界的工具,媒介影响着人们对世界的判断。虽然倍速播放作为资本和用户博弈的结果而存在并被大量使用,然而媒介时间的加速无疑会干扰到人们对于时间的感知。分析“#倍速播放#”的微博话题评论,不难发现,在“注水剧”泛滥的当下,细节仍是衡量优秀影视作品的重要标准。倍速播放的确提高了观看效率,但是在正常速度下能看到的一些细节,加速后就被忽视了。优秀影视作品中,人物的语言、神态、服饰或者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都是经过精心编排的,加速之后得到的只是故事的梗概,离心而去的却是审美的细节。例如《后宫·甄嬛传》自 2012 年开播至今已有 10 年时间,热度却仍然不减,这与其对细节的追求有很大关系。用户“拿着显微镜看剧”,每次都会有细节上的新发现,微博话题“#甄学家们的显微镜观剧大赏#”阅读量已经达到 1310. 3 万次。在快餐式文化、倍速追剧成风的当下,原速看剧成为对剧集品质的最高肯定,更不用说“拿着显微镜看剧”。 在视频审美批判中,感官刺激经常作为审美的负面或者说对立面被提及。实际上,随着生物传感器等技术的成熟,在智能驱动的视频消费中,感官审美并不是问题,而且这甚至是中国传统思维审美的当代复归。值得警惕的是消费逻辑对审美的支配。当代消费文化语境下,审美出现商业化取向,大量的艺术作品只带来浅层次的感官刺激,这不仅不是感官审美,甚至是忽略了对美的追求。消费语境中的倍速播放一方面是消费文化下的产物,另一方面又助推了消费文化的发展,最终构成了资本逻辑的重要一环。 (二) 自由时间的商品化与异化 自由时间,也许意味着人们用以填满它的种种游戏活动,但它首先意味着可以自由地耗费时间,有时是将它“消磨”掉、纯粹地浪费掉。然而在智能驱动下,资本对于劳动时间的剥削进一步加剧,进而入侵到自由时间,自由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比如,微信等即时通讯工具的飞速发展,使得“上班”和“下班”的界限模糊化,人们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被压缩,倍速播放实质上便是自由时间被压缩下的一种无奈选择。 用户消耗自由时间倍速观看视频内容,提高了视频观看的效率,也为视频播放平台贡献了观看时长和观看数据,视频平台以此进行创收。资本实现了侵占用户自由时间和输出更多内容的双重胜利,而用户虽然获得了享受,然而直接的感官刺激浮于表面,往往在短暂满足之后便陷入了空虚和疲劳之中。倍速播放并没有带来深度思考和审美体验,人的想象、好奇、顿悟等具有创造性的品质没有被激发,更谈不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 同时,人们看似自由选择的行为实际上是在资本引导下进行,自由时间失去了其自由属性。如此一来,蕴含着斗争、解放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之价值意蕴的自由时间,变成了以消遣娱乐为主要内容的休闲。似乎只有消费才能获得自由、张扬个性,及至实现人的发展。在互联网时代,播放量、点赞量、评论量、转发量以及完播率成为广告商投资的衡量指标,因此,生产出海量新奇有趣的视频内容吸引用户长时间停留、提供倍速播放功能让用户在有限时间内接收更多的信息成为资本的必然选择。 本文转自《现代传播》2022年第12期焦宝、江静洁——《倍速播放:智能复制时代的视频消费》 “豫教舆媒”是河南省教育新媒体暨舆情研究中心官方公众号,围绕教育领域开展新媒体传播研究、热点舆情深度分析,提供年度新媒体白皮书、年度舆情总结报告、新媒体排行榜等,开展地方单位培训交流、新媒体学生作品大赛等活动,致力于提供专业学习平台、服务社会发展进步,期待“豫”见您! 李婧雯|编辑 |